道德之光

覃  盟

 

一、支持丈夫收养六名失学儿童

在莽莽苍苍的武陵山腹地风景明珠张家界，有一个叫七家坪村的土家山寨，寨中一棵五人合抱不住的千年桂花树格外茂盛。这棵古树北约百米有一栋三间旧砖瓦房，土家农妇伍友妹就住在这里。

丈夫是镇中心完小校长，全家除3亩贫瘠的责任田外,全部经济来源仅靠丈夫每月不到200元的工资。家中三个儿女，大儿子覃梅元读高中，女儿覃云、小儿子覃兵读小学；公公患前列腺炎,常年吃药,家境十分窘迫。

伍友妹支持丈夫校长的工作，从1985年起，支持丈夫陆续将伍良平、伍风华、吕飞跃、吕启银、代新华、陈霞六名辍学儿童收养在家中，送他们读书直到初中毕业。一下子添了六张嘴，这对于一个本来就十分贫困的家庭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伍友妹家原只有一间旧木板房，此屋还是公公覃服周继承下来的唯一祖业。她家没有地方做饭，只好在三弟、四弟土砖屋的山尖旁用土砖搭建一间低矮的房子做厨房。收养六名贫困儿童后，这对本来居住就相当艰难的伍友妹家来说是个大问题。恰好丈夫的堂弟覃正模一家四口举家搬进大庸市公安局宿舍，收养的六个儿童才能暂时居住在堂弟家三间土砖屋里。

伍友妹家虽居住着堂弟的这三间土砖房，但还是显得拥挤。自家那间木板房中摆放着两张床，一张床是伍友妹夫妇的，另一张床是女儿覃云的。

堂弟三间土砖房东西向，坐北朝南。西头两间正屋里用石头砌成支架，支架上用厚木板铺成长4米、宽3米的大床。为防止孩子们感冒，木板的上面铺着厚厚的稻草。这张大床供伍良平、吕飞跃、吕启银、代新华、覃兵五名男生居住。大床的北头吕飞跃、吕启银两兄弟睡，南头伍良平、代新华、覃兵三人睡，每头一铺一盖。

东头偏屋里摆着一张床，是专门供伍凤华、陈霞两名女生居住。没办法，长子没地方住，周末回家后只好搭到爷爷睡。

丈夫覃东荣，1973年因舍命抢救一名落水儿童，左腿骨折，沦为终身残废，行走离不开拐杖，人称“拐杖校长”。丈夫是一个工作责任心很强的人，是个“工作狂”，以校为家，一年365天义务守校，不计报酬地加班。家中的一切农活、家务全落在伍友妹身上，可她没有半点怨言，支持理解丈夫。

伍友妹为让收养的孩子多学点知识，很少要他们做家务。心地善良而不是老师的她，帮丈夫校长做起老师的工作，待六位“子女”胜似自己的亲生儿女。自己的孩子吃什么，这六个“子女”就吃什么。有时她甚至让这六个孩子吃得比自己的儿女还好。尽管她家抓襟见肘，夫妇俩商议，每隔两周借钱为孩子们称几斤猪肉改善生活。有肉吃时，伍友妹夫妇要收养的六个“子女”先吃，自己的儿女后吃。

俗话说，爱生如子最高尚，而伍友妹夫妇却做到了爱生胜于子！当今世上能有几人有此胸襟，有此境界？

后来，伍友妹夫妇听说堂弟要在城里修房子，需要老家的木材和瓦，心里不由着急起来。若堂弟拆掉三间房子后，那收养的六个孩子将居住何处？七家坪村李家岗组许多乡亲都替伍友妹一家着急，都劝她在自家老屋场上修建三间砖瓦房，供收养的孩子居住。

修建房屋的手续办妥了，可修建房子的钱从哪里来，没有钱怎么修？1987年暑假，每天天一亮，伍友妹率领儿女们到一公里之外的茹水河挑岩头、运细沙。两个月下来，一家人脸晒得黝黑，肩膀上结了一层茧，30多方岩头和十几方细沙终于运到老屋场上。

可是，为了几个孩子的吃和书杂费，早就欠了一身债的伍友妹家已无可奈何！那年暑假，长子覃梅元考上大庸市抵编代课教师，分配到大庸县高枫小学任教，每月工资50元。该校五名老师知道了覃梅元家的情况后，很受感动，当即从自己不多的工资中挤出50元借给覃梅元。

覃梅元回到家，把这250元钱交给继母。“小伯，这钱是我校的五个老师借给我的，也是我这学期的工资，您拿着吧。不管怎样困难，我们也要早日把房子修好，让这六个‘弟弟’‘妹妹’住。”伍友妹拿着长子交来的这笔钱，两手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多亲朋好友知道这件事后，都纷纷给伍友妹家借钱，你50、他100。不管借钱怎么艰难，身为校长的丈夫从不向学校借一分钱。

伍友妹夫妇收养贫困孩子的事迹，也感动了四乡五里的人，附近乡亲都纷纷加入到帮助伍友妹家挑砖的队伍中。镇学区的许多男老师也利用周末休息时间帮伍友妹家挑砖。当时一匹砖6分钱，伍友妹记住丈夫的嘱咐，按每匹砖2分钱给所有挑砖的人开报酬。

4个月后，一栋100平方米的砖瓦房终于竣工。收养的六个孩子终于有了住处，伍友妹夫妇放心了。为修建此房屋，伍友妹家欠债6000元！

因家里差一张床，代新华、伍良平、覃兵三名男生只能暂时睡在堂屋后的谷仓仓板上。此谷仓由火砖砌成，高2米、宽1米5。仓板不宽，三人都想睡内铺，不想睡外铺，因睡外铺的人经常会摔下床。

三人中覃兵年龄最小，睡觉时三人都往内铺挤。伍友妹看到后，要自己的儿子覃兵睡外铺，覃兵极不情愿地蒙着头睡在外铺。覃兵时常在熟睡中被蹬下床，摸着头痛哭，记恨自己的母亲偏心。

 

二、撑起一片蓝天

望军岩山下的七家坪村，冬天的夜晚格外寂静，淡淡的月光倾泻在沉睡的大地上。

一天夜里，村里的公鸡打鸣声此起彼伏，好像参加竞赛似的，一声比一声响亮。伍友妹实在睡不着了，索性起床，先到孩子们的房间巡视，为掀开被褥的孩子们盖被褥。看到八个孩子熟睡着，她欣慰地笑了。这几年，为了抚养六个收养的孩子，她一直都没日没夜地忙碌着。

接着她开始做饭。菜炒好后，天才慢慢露出鱼肚白。这时，她叫醒孩子们起床洗漱吃饭。八个孩子围在一张破旧的方桌边，津津有味地享受着香喷喷的早饭。

八个孩子中大的15岁，小的也有9岁了。吃起饭时，你一碗，我一碗，好像在进行饭量大比拼似的。不到10分钟，满满一篓子饭所剩无几。八个孩子打着饱嗝背着书包哼着歌，蹦蹦跳跳一起去上学。

今天是个大晴天，这一向忙于农活，已有一个多月没给孩子们洗被子、床单了，今天好好地洗一洗孩子们的被子、床单。被罩、床单，加上昨晚八个孩子换洗的衣服、鞋子，足足有两箩筐。她挑着满满的一担衣物，到一公里之外的茹水河去洗。

此时，温泉周围已挤满了十几个洗衣的女人。伍友妹挑着满满的两箩筐衣服走到温泉池旁边时，洗衣的女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目光先扫在她的脸上，继而集中到她挑的两只箩筐上。

其中几位年轻妇女，是经伍友妹牵线搭桥嫁到这里来的。她们看到媒人挑着这么多衣服来洗，甚感震惊，站起身，心疼地说：“伍阿姨，您怎么有那么多衣服要洗呀，河里水冷，快来我们这里洗吧！”

伍友妹挑着担子稍停了停，微笑着说：“谢谢！你们自己洗吧，我今天要洗的衣物多，你们那里码头太窄，床单抖不开，我到河中间洗，水深好洗些。”

为让孩子们今晚能及时睡到换洗的被子、床单，她要先洗被罩、床单、枕巾，再洗孩子们的衣服、鞋子。

她边洗边把洗好的被罩、床单、枕巾一一晒在河滩中的卵石上。15床被罩、15床床单、8条枕巾竟占了半个河滩！像天上飘着的白云那样洁白、轻盈。此时太阳已升到头顶，正午了，伍友妹才开始洗孩子们的衣服。

此时，几位年轻妇女已洗完了自己的衣服，看到媒人伍友妹还有那么多衣服没洗，都想帮帮她，走到伍友妹身边，诚恳地说：“伍阿姨，您太辛苦了！您是一个好人，您已洗了一个上午，水太冷，您看您的手冻成什么样子了，让我们帮您洗，您就休息一下吧！”

“不必了，水冷，你们还是忙你们自己的事吧。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你们回家吧，我习惯了，没事。谢谢你们！”伍友妹边洗边说。

到下午3点，伍友妹终于洗完了所有的被罩、床单、枕巾、衣服、袜子。她搓衣时，因用力过猛，时间过长，加之水冷，手上已搓破了皮。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洗衣的岩板上，岩板变红了。她的一双大手肿得像馒头，她顾不得冷、痛，紧接着刷洗孩子们的鞋子。

太阳快落山时，寒气袭人，伍友妹终于洗完了所有的鞋子。今天洗的多，伍友妹用完了整整一大包洗衣粉和一坨肥皂！

    晚上，孩子们睡在暖烘烘、干净的被褥里偷偷地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秋天，别人还未起床，勤劳苦做的伍友妹早就割完了半亩田的稻子；冬天，她挑着100多斤的农家肥，沿着狭窄陡峭的山路艰难爬行两里路，才到达望军岩半山腰的自留地。崎岖不平狭窄的山路，身材矮小的她显得非常吃力。但为让孩子们能吃好一点，她咬着牙一步一步地爬着，挑得腰酸背痛、筋疲力尽。下山挑着满满的一担红薯，她的两条腿有些颤抖，险些跌入悬崖峭壁，身上吓出一身冷汗。

每天两餐为孩子们做饭用的柴禾，都是她从山上一担一担地挑回来的，每担至少130多斤，连一般的男劳力挑起来都感到吃力。一个农村妇女像一个精壮的男劳力那样做农活，这样长时间过度地劳作，就是铁打的也经受不住！

一个漆黑的夜晚，伍友妹背着一背篓衣服，腰部铺着一张薄膜纸，左手提着马灯，右手捂住胸口，喘着粗气艰难地走进堂屋。正在炭火边做作业的孩子们看到师母脸色苍白，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背篓里的水从腰上的薄膜纸上往下流着。孩子们急步跑上前，赶紧把她背上的背篓和薄膜纸取下来，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孩子们一下围在她的身旁，急得哭了，伍良平哭着说：“师妈，您病得这么厉害，我们送您去医院。”伍友妹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摆了摆，吃力地说：“你们快把衣服晾在竹竿上，把我扶到床上，睡一觉就好，没事，不要为我担心，你们做完作业就睡，明天早点起床。”

其实已患糖尿病、高血压、心脏病多年的伍友妹早就知道病情，但因无钱医治，她一直强忍着，拖着……

她胸前长着一颗肉瘤，不知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丈夫及乡亲们都劝她到城里大医院检查一下。可她总是笑着说：“谢谢，没事，你们看我好好的，能吃饭，能有什么病？”她不是不想检查一下自己的病，她也想多活几年，她与丈夫还有很多事要做。可作为一个负债累累的家庭，实在拿不出看病的钱。她知道，一旦检查了，不是吃药，就是打针，甚至动手术，需要很多钱！

作为家庭主要劳力支撑的她，一天也不敢休息，一天也不敢耽搁。一旦她倒床了，她家的农活、家务扔给谁？她必须强忍着。她在拼，不遗余力地给这个家一片蓝天！

她虽不是老师，但却帮着当校长的丈夫尽了无数教育孩子的义务。八个异姓孩子在她那慈母般的教导下一同生活、一同上学，他们互相帮助、互相关心，时而吵闹，时而嬉戏，亲如兄弟姐妹。就这样，伍友妹夫妇俩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东借西凑，拼命地维持着六个春秋。

六年来，收养的六个儿童渐渐长大，逐渐成才。伍友妹却渐渐消瘦，她的体重由原来的150多斤减轻到120斤！乡亲们看到她这几年自己舍不得吃穿，一切为了孩子们，承担了所有的苦！

1992年8月，代新华初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湖南省物资学校，伍良平初中毕业后考入张家界旅游职业学校，可是面对3000元的学杂费，他一家人欲哭无泪。就在伍良平一家着急之时，伍友妹夫妇听说后筹得一千元送到伍家，圆了伍良平的读书梦想。如今，伍良平、吕飞跃、吕启银、伍凤华、陈霞在外地企业工作，都成了技术骨干。

在伍友妹的支持下，丈夫所管理的教字垭镇中心完小，没有一个学生因贫困而失学，入学率、巩固率年年都是双百，率先在贫困山区普及九年义务教育。

 

三、促进社会和谐

初夏的一天傍晚，七家坪村李家岗组一个李姓堰塘边突然喧闹了起来，打破了山村黄昏的寂静。伍友妹听到急促的吵闹声，连忙跑出来看究竟，嗬！堰塘旁边围满了百余人。

只见一个满脸胡须快40岁的中年汉子手拿大柴刀怒目圆睁，气冲冲地对准一个大娘的左手就是一柴刀。只见鲜血直冒，大娘马上用右手捂住正流血的伤口，疼痛不已。旁边站满了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扯劝、制止。中年汉子大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我都40好几，快40岁的人了，还没讨上老婆。你们做大人的心里难道一点儿也不着急，老子今天要劈死你！”说完，举起柴刀准备砍第二刀。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伍友妹一个健步奔来，一声巨吼：“把刀放下，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子，竟敢用刀砍你的亲生母亲，你就不怕遭天遣！”中年汉子往后一看，见是伍友妹，不觉心惊胆颤，退后一步畏惧地放下柴刀，低着头站在一旁。

大娘双腿跪在泥巴里，哭着说，“友妹，快救救我！因为他还没讨上婆娘，就怪我不关心他，要砍死我。友妹，求求你，麻烦你赶紧帮他找个对象，不然我就活不成了！”伍友妹赶紧扶大娘起来，她不肯。

伍友妹着急了：“大娘，您站起来，赶快止血！”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反正我没有好日子过，他要砍死我！”

“好！我答应你，你快起来。”

大娘点点头，伍友妹随即把大娘扶起来，立即在路旁扯了一把止血的草药，嘴嚼后连忙敷在大娘的伤口上。

伍友妹转身厉声对中年汉子说：“不能再这样！你妈把你们几兄妹拉扯大，容易吗？你妈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能活几年？一个星期后，你到我家里来，我帮你务色个婆娘。”

七天后，伍友妹带着这位中年汉子到一个边缘山寨相亲。不久，中年汉子终于与临乡一女子结成姻缘。

乡亲们说：“在当地，哪家儿子娶不上媳妇，哪家大龄姑娘还没嫁出去，都会找到伍友妹，因她热心、真心。经她凑合的夫妻不下百对，伍友妹做了好事，她是我们乡村免费‘婚姻介绍所’的好红娘！”

仲夏的一天上午，七家坪村三组有一村民看到妻子即将临产，就连忙把村里的接生婆接到家里。老天偏偏作弄人，谁知灾难就降临到这位憨厚朴实庄稼汉的儿子身上。妻子分娩顺利，婴儿却危在旦夕！

30出头的婴儿父亲焦急万分，痛哭欲绝。听说李家岗组的伍友妹对接生有些经验，立即派人去请。当时，伍友妹正在田里扯田草，来人说明来意后，伍友妹马上放下农活，简单地洗了洗手脚，裤脚卷着，头戴草帽直奔吴家。

只见吴家门前围满了许多人，接生婆累得汗流浃背，无计可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直打毛毛旋。月子心急脸色惨白，昏迷过去。

伍友妹来不及细想，凭多年的经验，拨开人群快步挤到床边，对准婴儿的嘴，一口一口地吸出污水，吐到脸盆里。许多乡亲闻到这种气味纷纷退出门外。随后，伍友妹再给婴儿进行人工呼吸，几分钟后，婴儿“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婴儿得救了。

可伍友妹被污水感染，作呕不止。此时，婴儿父亲“扑通”一声跪在伍友妹的面前泣不成声。

伍友妹连忙把他扶起来，嗔怪道：“多危险！今天险些出了人命，不要怜惜钱，在家生小孩多危险！”

随即伍友妹转身对众人说：“今后大家要引以为戒，分娩都要进医院！”

说完，伍友妹戴上草帽，裤脚依旧卷着，走向自家的农田。此时已到正午时分，太阳爆晒着大地。18年后，该婴儿高中毕业后，考上全国一所名牌重点大学。

伍友妹，不仅会接生，还利用祖传秘方免费治疗附近几个乡镇的妇科病。

乡亲们说，伍友妹两口子就是这样的人，她夫妇天生就是助人为乐的人！只要她有3升米，宁愿分给别人2升；她有3元钱，宁愿给别人2元；她有3件衣，宁愿给别人2件；她有一碗饭，宁愿给别人半碗。

2007年，只读过小学二年级的伍友妹，以她的感人的道德故事被评为张家界市首届道德模范。

湖南省住建厅驻七家坪村扶贫工作队队长、第一书记朱浩激动地说：“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多次提到社会和谐、教育扶贫，伍友妹夫妇一生都在促进社会和谐、教育扶贫。这里的人谈教育离不开伍友妹夫妇，她两口子是我村的魂！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需要伍友妹夫妇的崇高精神！伍友妹是道德之光，覃东荣是最美师魂。他们夫妇的事迹精神永远值得人民学习！” 

作者单位：湖南省张家界市永定区大庸桥中心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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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顺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