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父杜心五公又名慎愧。早年随四川省徐祖师习“自然门”拳术,在河南多行侠义。1900年先父31岁时入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农科,经在东京从事革命活动的桃源人宋教仁介绍,结识了孙中山先生,并于1905年加入同盟会,任保卫部长,追随孙先生赴欧美、南洋等地从事革命工作。辛亥革命成功后,先父曾在北京政府农商部任职,后因不满军阀统治和官场腐败现象,不屑为伍,毅然隐身江湖,教拳授艺。抗日战争时期,他曾任全国人民抗日动员委员会主任,积极号召全民抗战,并向海外华侨募集抗战经费,对抗日战争有相当贡献。1942年,先父回到慈利,修身练气,怡养天年,1951年受命任湖南军政委员会顾问,1953年在长沙去世,终年83岁。
我母陈宇南,河北省定兴县人,民国初年与先父在北平结婚。我自幼体弱多病,从小得先父关怀教育,禀承家教,习练身体,先后随燕京名家王澄久、北路镖金雕赵碧尘、师兄万籁声等习武练气,几经磨砺,颇有收获,身体日渐强健。为不荒学业,我先在北平第十三小学读书,后升北平第四中学,后又随父返湘入长沙广雅中学。1935年于广雅毕业后,考入交通大学北平铁道管理学院,学习两年后抗日战争开始。值此国家民族面临危亡紧要关头,我等热血青年,深感责任重大,加之先父一贯的“忧国救民”思想的熏陶,我便积极投入当时的抗日救亡运动。
1935年,日寇不断制造事端,阴谋利用汉奸以“自治”的名义,把华北五省变成其殖民地。当时,先父对这股逆流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痛斥了日本大特务土肥原贤二及大汉奸殷汝耕等。这年12月,国民政府屈从日本帝国主义的压力,竟然同意在北平成立类似伪满州国的“冀察政务委员会”。12月9日,我们北平学生6000多人,冲破军警的重重封锁,上街示 威抗议。记得那天我和同学吴云翼(中共 党员,解放后曾任中共中央党校副校长)随队伍示 威到西直门下时,碰到大批军警用棍棒阻止我们游行。我们无所畏惧,高喊着“反对华北自治!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并和军警展开了博斗。当时许多学生都被打伤,我的头上和腰部也挨了几棍,但我一直坚持游行完毕。
这次我们学生的爱国运动,得到全国各地的响应,许多城市亦相继爆发了示 威游行和罢工运动,抗议当局的卖国罪行。随后,国民党第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倡导学生组成宣传团,沿平汉铁路南下宣传抗日救国,开展抗日救亡工作。我和吴云翼等参加了南下宣传团。后北平沦陷,学校停办,我一人滞留北平,靠先父的一些老关系照顾度日。
1939年,先父在重庆任中国人民抗日动员委员会主任时,汉奸周佛海(曾拜先父为师)在上海成立伪组织,先父们徒李丽久受重庆方面密派,亦在上海搞所谓“曲线救国”。他们都想利用先父的影响为其卖国行径张目,故特邀我去上海工作,并委以上海沪西警备副司令之职。我到上海后,发觉其邀我之阴谋后,断然拒绝其所委之职务,并立即离沪回到湖南慈利老家。
1941年,先父徒万籁声在福建办体育专科学校,邀我前往协助,我即赴闽。当时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我抗日激 情仍然很高,遂于同年夏入设在瑞金的中央军校三分校习军事,并加入国民党。两年后,我从军校毕业分配至第三战区第四十六补训处任排长,后在云南第三十七军工作。昆仑关战役后,部队失利,我即转至福建泉安师管区任上尉部员,一直到抗战胜利。
1945年我转至福州军官总队任上尉队员,次年部队整编,我被调至国防部联勤总部特务营任营副。后联勤部部成立监护团,我又到该团任营长。1947年我在南京时,一次率部出勤被电击负重伤,造成下肢瘫痪,无奈只好回慈利老家随父养病。1948年我与慈利江垭的谭慧先女士结婚,生一女,1951年因家事不和,离异,小女杜芳由谭带养。
1951年先父经中央推荐任湖南政委员会顾问,我随父一同来到长沙。我们抵长时,受到程潜、王首道、袁任远等首长的热烈欢迎。在长沙,先父慷慨于政治协商、民主建设、经济恢复、抗美援朝等项工作,我亦协助做些零星事情。1953年先父病逝后,我经政府批准开设医院,一直到“**”期间被取消医师证而停业。我因残疾,生活自理都困难,故只好靠亲友资助在家亲居。1972年,小女杜芳转为城市户口,从慈利来到我身边。1979年与长沙市建筑公司职工余承湘结婚,生子余勇。
1985年落实政策,省人民政府聘我为省文史馆馆员,使我这个残疾之人老有所养,老有所乐,老有所为。自此之后,我从自己的实际出发,做了一些有益的工作。1989年我禀承家传,在长沙发起成立了“杜心五自然门研究”,其宗旨为研究理事“自然门”技艺,联络海内外“自然门”同道,加深联系,促进友谊,并开展技术交流。本会是在长沙市体委、市武术协会领导下的群众性体育组织。
近几年以来,研究会探讨了“自然门”气功在医疗、养生方面的科学性;在现代武术表演和竞赛中的适应性与可能性;“自然门”与古代哲学的联系;整理了先父生平红功经给和轶事;调查了先父与孙中山、宋教仁等交往及其参加同盟会革命活动的史实;搜集了先父有抗日战争时期的爱国行动等。此外,研究会还为十一届亚运会提供过详实的资料文献;还组织研究会的同仁积极开展武术教学与交流咨询、养身医疗、引资开发等项活动。我亦克服体残的困难,担任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除了领导自然门研究会的工作外,我还开办或协办了杜心五武术学校、自然门武术馆、中国万籁声武术馆、自然门气功治疗康复中心、杜心五商场等机构,为培养武术人才,治疗疾病等方面做了一引起实际的工作。我还先后撰写了《杜心武功夫秘闻》、《万籁声及其自然门武术》、《梅兰芳长沙遇险》、《程砚秋拜师记》、《自然门气功心法微旨》、《回忆先父杜心五公》等文章,分别在《文史拾遗》、《武林》、《中华武术》、《长沙晚报》、《气功研讨会》待报刊上发表。我还协助有关方面完成了长篇历史小说《总统与大侠》、《南北大侠杜心五》、《自然大侠》和电影本《杜心五》等,受到了上级领导和社会各界的好评。
1991年,台湾 国术馆和气功研究会来函,邀请我带员参加在台湾主办的第一届国际气功研讨会。因邀请书上有搞两个中国的阴谋,我断然拒绝其邀请,维护了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领土的严正立场。
注:本文作者杜修嗣先生,系杜心五先生长子。
上图为杜修嗣先生与自然子等人合影
大侠杜心五及其后人——采访杜修嗣先生
在中华武术热遍及全国以至世界的时侯,一向罕为人知的大侠杜心五现在是家喻户晓了。
杜心五又名慎愧,原籍湖南省慈利县,生于公元1869年。杜心五自幼习武,初学南派拳术,后又从峨眉异人徐矮师处学得“自然门”拳术,此种拳术属于上乘的内家功夫。功夫到家的人,身轻如燕,目光如电,出手轻似棉,上身硬如铁;无一处不可击打,无一处不可防守。杜心五凭着一身绝技,早年在西南各省走镖,威震四方,因而有“南北大侠”之称。
难能可贵的是,杜心五有着强烈的爱国思想。他在常德读高中时与同学林伯渠交谊甚厚,以后在同乡宋教仁的影响下,参加了辛亥革命。
抗战期间,日本人土肥原想利用他的声望成立一个变相的华北王国,遭到他的严词拒绝。宋教仁被人暗杀后,杜悲痛欲绝,从此不问政事,隐身江湖。晚年曾经在慈利县饭甑山建了几间草屋,带着几个门徒以清风明月为友,与白云青松为邻,每日种菜练武,探索气功养身的奥秘。
据说长沙的大恶霸柳松年曾经派一位擅长铁头功的武林高手彭某前往饭甑山,想害杜心五。见面时,只见杜心五左手端着水烟袋,右手捻着纸枚子,端坐在太师椅上。杜慢条斯理地询问彭的来意,姓彭的却一头撞去,杜微动身躯,彭扑了个空;又一头撞来,又扑了个嘴啃泥;在他第三次扑来时,杜心五舒展开绵软的左臂轻轻一挟,只听得“咔嚓”一声,彭的头颈骨已经脱节。他急忙跪地大喊:“大师救命!”杜心五微微一笑,随即帮他端正颈骨,招呼他坐下。彭某深感杜公的仁义和神威,扑地便拜师。据说,彭某后来提起这段往事,头颈骨还在隐隐作痛。
“自然门”功夫由徐矮师单传杜心五,再传万籁声,堪称三杰。那么,读者不免要问,杜心五的子女呢?杜心五有二子三女,长子杜修嗣,次子杜修平,长女杜玉莹,次女杜玉文。前些日子,笔者访问了杜公的长子杜修嗣老人。
杜修嗣今年70岁(采访时),住在长沙市白果园一栋简陋的平房中。初见面,我们就感觉老人有着杜公那种侠人的风骨。他身板挺直,面色红润,说起话来豪气爽快,口若悬河。杜修嗣曾经在北平铁道学院就读,以后在国民党部队任职。在一次事故中,他被电击残双脚,以后就回到老家养病。杜修嗣从小跟父亲学习自然门拳术,对自然门气功造诣比较深,并能用气功为人治病,现在他还带了几个徒弟。
杜修嗣的姐姐杜玉莹从小也练过自然门,但据他们介绍,由于练自然门拳术极其艰苦,非凡人能迈进门槛,因此,他二人虽然有相当的功底,但都未能达到登堂入室的境地。还有一件趣事,解放后杜心五定居长沙,一次,他的女婿陶良鹤(杜玉莹的丈夫,又是他的徒弟),和他对练推手,陶良鹤想试试岳父还有没有当年那样敏捷,推了十多分钟后,陶良鹤突然用推手改用劈挂拳,跃上一步,以双掌插去,杜老只说了声:“好家伙!”转身一飞腿,像踢毽子一般将陶良鹤踢倒在沙发上。
有趣的是,杜心五的次子杜修平对老父的绝技没有半点兴趣,甚至把它视为旁门左道。杜修平现任山西大学政治经济学教授。他从小离开父亲出外求学,因此有父亲的文风而无父亲的侠骨。杜修平有三个儿子,个个都是文弱书生,绝无祖父遗风。
杜心五生前最钟爱次女杜玉文,杜玉文天资聪颖,写得一手好字,父亲每次题诗作对,都少不了要她挥笔。杜玉文曾在中山大学读书,并且接受了革命思想,还秘密钻研《资本论》。可惜红颜命薄,抗战时期因癌症去世,死时年仅20岁。
看来,杜心五的后人最能够继承父业的就算杜修嗣了。在谈话中,杜修嗣老人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们,目前,他已经协助省科委等单位成了了“省康复中心”,他还打算成立“气功大学”和“杜心五功夫科研小组”,并建议慈利县在索溪峪建立“杜心五纪念馆”。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武术的作用毕竟有限,但是挖掘这份民族遗产,对于光大民族精神,强健民族体魄却是大有益处的。在这点上,人们对于大侠杜心五的后人寄予了相当的厚望。
注:本文出自《湖南文史》,作者 余志超 曹任明,系采访杜修嗣先生后所作。
上图为杜修嗣先生手稿
自然子按:
这是我们工作室做的第二期有关杜修嗣先生的介绍了……
抱歉的是还有不少修嗣先生写的东西,因种种原由不得面世而成了束之高阁的死文章……
看到这次披露的【湖南文史】一文后,使我回想起八十年代中,其文刊载有介绍杜心五先生事迹专题,因我对其文中某些方面的不确切,曾去信与之纠正,而使该文作者老先生亲自登门造访,两下交谈甚欢……
该文记述了杜老先生当年在日本“锦辉馆”,与保皇派进行斗争的史实,其参与者肖荔恒先生在杜老逝世时特作挽联记其事,其联:
忆东京锦辉馆,共和宪政之争,仅剩我俩人,万事散云烟,环海钦迟名壮士。
喜政治协商会,耆老游园同乐,暌违才一月,今日悲薤露,同声称颂好男儿。
这里提到的“锦辉馆”事件,在杜老的多本传记中都有详细记载。游园句是讲长沙“烈士公园”刚建成,杜老与肖老曾同游,薤是象韭一样的植物,露是露水,意指人的生命一旦逝去而不复再来的感叹……
名壮士、好男儿,是肖老先生对老友的由衷称颂。另外,再介绍下这張合照:
这是八十年代纪念杜老先生诞辰120周年大会后部分人员的合影。
前排坐者左为杜修嗣先生,
右为张俊民先生〈南京国术馆毕业生,沧州人〉
后排右一张德海,
右二付寿松〈杜老晚年弟子彭玉麟先生弟子〉
右三李达斌〈同付〉
左一忘其名,
左二自然子,
左三牛胜先〈李天骥先生弟子,其父牛金宝,是千峰老人赵避尘先生弟子〉
今修嗣先生,俊民先生,以及李、付四人皆已辞世作古……
岁月摧人老,往事故人如云烟,谨以此期作为纪念吧!……
编辑:吴学光 李顺萍 王应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