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贤云
本网讯（文/明建中 刘天智）在湖南邵阳洞口县通往洪江和贵州省的大道（湘黔古道）上，有一个神奇的地方--金牛寨。这地方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的人本属侗族，因过去封建统治者对少数民族残酷压迫，从民国初期开始，金牛寨的百姓先后改为汉族，并将金牛寨也改名为牛栏冲。民国时期，牛栏冲属绥宁县瓦屋塘区岳溪乡（今黄土矿镇）。新中国成立后，1956年划归李西区黄土矿公社。这里有一座古老的庵堂,人称“金牛寺”,庵堂里供奉着“寿佛爷”“地藏王”等pusa，还供奉着 1000 多名红军烈士。
1935年12月20日，贺龙、任弼时、关向应、李达、甘泗淇率领中国工农红军红二军团1万多名指战员长征，从洞口经红岩来到黄土矿，红5师师长贺炳炎奉命率领几名团长、营长以及100多名侦察员，来到牛栏冲探路西进贵州。在牛栏冲石高牢与国民党陶广的通信部队相遇，国民党部队正在架电线，看到红军后先开了枪，师长贺炳炎立即命令反击，并把敌人追过岩鹰形山岭，傍晚才撤回坳上。
在坳上村，红军展开积极宣传:“我们是红军，是为老百姓打天下的……”此时，有个叫杨再贵的百姓告诉红军:“你们打了国军，国军要来报复的，你们的部队如果有上万人马，就立即把兵将调来占领太平寨、土地坳等高地。你们要是小股"粮子’(当兵的人)，就赶快撤离，好汉不吃眼前亏!”
贺炳炎速派传令兵去报告军团长贺龙，贺龙、任弼时和关向应等红军首长商议后,决定先打土豪,在黄土矿、桃坪一带搞到粮食再打仗。100多名红军指战员在坳上村老百姓家里吃晚饭，师长贺炳炎和几名团长、营长在杨再贵家一边吃饭，一边商量如何对付国民党军队。刚吃了饭，红军司务长就在各家各户付伙食钱，杨再贵很受感动:“你们真的是好"粮子’，几年前国民党张发奎的部队在牛栏冲一带欺男霸女，杀了我的大水牛也不给钱，还把我打得鼻青脸肿……”
当晚，师长贺炳炎派了两名侦察员，让杨再贵的妹夫刘天有带路，到皮叶树村去侦察敌情。听说红军要在牛栏冲打国民党，恨透了国民党的老百姓准备了扁担、剁刀、柴扛、狼牙棒等武器，还有人拆下自己家的门板做救护准备，随时跟着红军上山打仗。族长刘光宏、杨再贵等人陪同师长贺炳炎等红军指挥员认真观察了地形，策划好进攻路线，只盼着红军大部队尽快来占领有利地形。
21日下午，贺龙等率领红军大部队进入牛栏冲，贺炳炎及时向贺龙等汇报了情况。贺龙把军团作战指挥部和军团卫生部设在牛栏冲金牛寺,命令红5师迅速抢占土地坳、太平寨等高地。
只可惜红5师大部队晚到一步，国民党第62师第184旅抢先占领了太平寨、土地坳等山岭，国民党第 184旅368团抢先占据了岩鹰形等山岭。
红5师则迅速占据了坳上、大松树、雷狗冲、冷饭冲、天公路、园园山等地。师长贺炳炎把作战指挥所设在天公路，军民摸黑在占据地挖战壕、修工事、建营棚。
22日天刚亮，国民党军就在土地坳等地叫嚣:“捉杀匪首来投降，领取国军的重赏，匪军兄弟细思量，炮弹飞来就遭殃……”
此时,红5师的全体指战员已做好战斗准备。突然，国民党军的飞机在牛栏冲上空转了几个圈，没发现红军就往东飞走了。接着，敌人从太平寨朝红5师所在的阵地发射炮弹,一阵炮轰后，敌人蜂拥而上，冲向红5师的阵地。
红5师广大指战员严阵以待，沉着应战。师长贺炳炎、政委谭友林则率领师部警卫营、大刀队在天公路阻击敌人，他们先用稻草假人引诱敌人开枪，消耗敌人的子弹，减轻园园山红5师15团的压力。
15团在园园山的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一时间，红军前沿部队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渐渐向后退缩，师长贺炳炎和政委谭友林见此情形，心里非常着急，准备从天公路绕过石头山到 15团去指挥战斗。正碰上团参谋长王尚荣负重伤被抬下阵地，心里更为着急，跑步冲上 15 团作战指挥所。此时，敌人在火力的掩护下已经冲上了园园山的山头，刚从地方部队升级的 15 团还从来没打过如此的恶仗，部分战士在敌人的猛攻下继续向后退缩，15 团出现动摇的趋势，贺炳炎命令 15 团团长李文清:“抵住!再不能退了，再退，后面就是总部，我们拼死也要在这里抵住!”李文清右手挥舞着shouqiang，对着红军战士大声喊:“都冲上去!不许退，拼死也要抵住!”红军再次组织兵力迅速冲上了园园山，拿着扁担、剁刀、狼牙棒的老百姓也都跟在后面上了园园山。
此时，红5师13团已打退从山背悬崖上来的敌人，并从田坎下冲锋过去，对准土地坳的敌人发起猛攻，园园山和石头山的红军同时进攻土地坳，敌人的火力被压制了下去。师长贺炳炎率领天公路的红军从梯田冲上从山背，横过土地坳左边山岭，截断敌人退路，杀上王背田，架起机枪阻挡从太平寨来增援的敌人。
不久，李文清率领部下从右边梯田冲上去追杀敌人，13团团长率领部下从左边杀上王背田。在王背田，师长贺炳炎率领大刀队杀倒一片敌人，有些敌人轻伤装死，老百姓刘龙王等人一边刺杀敌人，一边传红军的口令:“不要放过狡猾的敌人，一定要彻底消灭，不留后患。”李文清杀上王背田，看见师长贺炳炎在前面阻击敌人，周围有一片贺炳炎等人用刀砍倒的敌人，他大声地喊:“师长，你怎么跑到我前面打?这个山头该是我打的!”贺炳炎则问两位团长:“还有多少子弹,有火力强的重武器吗?”李文清说:“有，还有几挺机关枪。”于是，全体指战员又向太平寨发起冲锋。
贺炳炎命令机枪手对准山上的敌人猛烈扫射，危急时刻，贺炳炎夺过一名战士手中的机关枪，对着反扑过来的敌人开火。然而，一梭子弹还没打完，敌人一串机枪子弹从侧翼打来，击中贺炳炎的右臂，他重重地倒在地上，当场昏厥。政委谭友林速派师部参谋、警卫员以及老百姓陈孝堂等人用门板绑上葛麻藤将他抬下阵地。谭友林组织部队加强了火力,稳定了军心，顶住了敌人的反扑，冲锋杀上了太平寨粟米地。
贺炳炎被抬出阵地约200米远，红5师卫生部长董家龙急忙赶过来，他发现贺炳炎的右大臂骨头已经完全被子弹击断，肌肉血管被打烂，只有一块皮与肩关节下端连接着。正当他准备割下右臂，以便包扎止血时，贺炳炎突然醒来，大声吼道:“你敢割我的膀子，我就枪毙你!”听到这，董家龙只好先在断臂上部扎上止血带，用3块辅木裹着半截断臂。
董家龙和大家把贺炳炎急送军团卫生部（设在牛栏冲金牛寺庵堂，距贺炳炎太平寨负伤地不足3里远），卫生部长贺彪一边查看贺炳炎的伤情，一边听董家龙介绍伤口的处理情况。检查完毕，贺彪判定贺炳炎的伤情很危险，还患上了急性肺炎，必须立即手术，割下断臂，如果再延误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贺龙总指挥和关向应副政委得知贺炳炎负了重伤，立即骑马赶到军团卫生部。贺龙一见面就焦急地问还有没有救，听完汇报，贺龙、关向应说:“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尽量在两小时内做完手术，我们回战地去部署部队阻击敌人。”
看护长听说马上要进行手术，立即蒸煮器械消毒，锯大骨用的弓形手术锯在溆浦遭敌人袭击时去失了，木匠陈国兴和震匠陈孝堂就从目己家里选来最好的小型锯，李建鹏医生拿着两把锯比较后说:“这把篾匠用的锯又快又亮，就用这把锯做手术吧。”（因此，当地老百姓一直传说是用陈孝堂锯竹子的锯给贺炳炎做的手术）没有手术台，又从陈孝堂家里拿来两条一米长的木凳，取下一块庵堂大门板搭在木凳上。选了几只大针在炭火上烧红压弯代替缝合针，用棉线代替羊肠线。
正当大家把贺炳炎抬上大门板，准备做手术时，他突然苏醒过来，大声说:“谁要敢锯掉我的膀子，我就同他拼命!”贺彪严肃地说:“现在不但我们这些医务人员在为你拼命，火线上成千上万的指战员为了给你做手术，也在替你拼命抵抗敌人的攻击，延误一分钟就要牺牲许多同志，如果再过10分钟不动手术，你的血就流完了，到那时神仙也救不了你的命……”
情况不容耽搁，看护长解开止血带，贺炳炎忍痛咬住毛巾。正在锯骨头时，贺龙、任弼时、关向应、李达等总部首长及随行人员从战地指挥所来到金牛寺。贺龙走上前问贺彪还要多长时间，贺彪说:“半个小时就可以上担架。”贺龙立即命令部队有步骤地撤退转移。
贺彪锯下尖端骨后，要看护长将锯下的骨头用纱布包好，送给了贺龙。
手术结束后，贺炳炎口里的毛巾已被咬成碎片。最后，刘光宏将贺炳炎的断臂送到大圆里，放在大坑里和几百名红军烈士遗体埋在一起。
做完手术，看护长用贺彪的棉大衣裹着贺炳炎并将其抬上担架，李永才科长和两名护士背着急救包随同行军看护。刘光宏等几十名老百姓带路转移红二军团广大指战员。转移途中，见过贺炳炎截肢手术的红军指战员议论纷纷，有的说:“贺师长根本不能活，抬上担架就已经死了。”有的说:“贺彪用木匠的锯子锯师长的膀子，哪有这样蛮干的医生。”还有的说:“锯下臂后，还用木匠的锉刀把骨头锉得嚓嚓地响，谁顶得住……”
随后，大家把贺炳炎转移到岳溪乡渠渡庙（今黄土矿镇卫生院）贺彪伏身在担架上听了听贺炳炎的呼吸，摸了他的脉搏，觉得状况不是很差。
第二天，红二军团全部转移到武阳乱葬坪（今绥宁二中所在地）开会，贺龙拿出贺炳炎的骨头告诉全体红军指战员:“你们看，gongchandang人的骨头有多硬，这就是我们红五师师长贺炳炎的骨头啊!……”
在医务人员的精心照料下，贺炳炎的伤恢复得比较快，部队长征到达云南楚雄时，他又回到了红5师师长的指挥岗位上。
后来，为了纪念那场战斗，牛栏冲的老百姓给太平寨取了个大名--大胜寨，给土地坳也取了一个名--火烧寨。
20世纪末，有村民牵头集资修建了纪念亭和烈士塔。2012年10月，中央电视台专门来到牛栏冲采访拍摄了文献纪录片《独臂上将贺炳炎》。
（来源：文史博览）
供稿:秋玥 编辑:李顺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