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过海台风 政经纪事
袁仁国,贵州茅台前掌门人,一不留神,这位名动一方的政商精英竟然在最享受的年纪驾鹤西去,只是那么有影响力的袁仁国,他的离去却不带一丝哀荣,其人生反而是在监狱黯然谢幕……
袁仁国曾担任茅台集团董事长7年,上市公司贵州茅台董事长近20年。在他治下,贵州茅台度过了白酒行业萧条期,“甩开”五粮液成为白酒行业龙头。他一手构建的茅台营销体系,缔造了万亿市值的“茅台帝国”,也让他自己滑向了贪腐的深渊。
茅台酒与官场的利益勾兑
2018年5月初,茅台集团传出重大人事消息,称袁仁国不再担任茅台集团及茅台股份的“一把手”,由当时担任茅台集团党委书记、总经理的李保芳接棒,后者身兼党委书记、董事长和总经理一身。茅台正式进入“李保芳时代”。李保芳于2015年8月由贵州省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调任至茅台集团,任茅台集团党委书记,总经理、副董事长,代行股份公司总经理职责。
袁仁国从茅台彻底卸任的4个月前,刚被任命为政协第十二届贵州省委员会常务委员、经济委员会副主任等。
多名接近茅台的人士曾向财新记者透露,经销商对茅台酒的销售渠道垄断非常严重,李保芳是“奉贵州省政府之命”整顿茅台内部,斩断原来的利益链。李保芳接棒茅台集团后,加强了对经销商体系的整顿。2018年5月,12家存在违规行为的经销商被通报处罚,12名省区销售负责人被连带处罚;2018年11月,茅台开展对营销团队的专项整治,主要针对营销人员在市场管理和服务中态度蛮横、服务效率低下等突出问题。
茅台首度披露了减少的经销商数量,2018年共取缔茅台酒经销商437家,次年一季度再削减39家。一名茅台系列酒经销商此前向财新记者表示,经销商被取消资格的主要有四类情况,一是经营中有违规现象,二是茅台内部人员或其亲属系经销商,三是由茅台某几位原领导违规“批条”获得经销商资格,四是经销商公司主体的股东在贵州省仁怀市的公务员体系中。
贵州省委召开全省开展领导干部利用茅台酒谋取私利问题专项整治警示教育会议会场。
此次专项整治行动小组组长为时任贵州省委书记的孙志刚,专项整治中发现,曾任贵州省委副书记、后甘肃省委原书记王三运,贵州省委原常委、原副省长王晓光,贵州省委原常委、遵义市委原书记廖少华等,都有靠酒吃酒、以酒谋利问题。
2018年3月31日,经党中央批准,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对贵州省委原常委、原副省长王晓光涉嫌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立案审查调查。经查,王晓光严重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违规公款喝茅台;本人或和家人通过大肆收受、变卖茅台酒,利用职权低价购买、高价倒卖茅台酒,获取茅台酒专营资格、开设茅台酒专卖店等方式,大发“酒财”。随着王晓光被查处,因领导干部搞特权而衍生出来的“茅台酒乱象”,逐渐浮出水面。
2006年以来,茅台集团在产品营销中采取特许经营模式。只要得到茅台酒特许专卖店、经销商资格或批条,不用经营管理,转手就能获取巨额财富。
袁仁国长期将茅台酒经营权作为攀附权贵、搞政治投机的工具,通过利益输送找“后台”、寻“靠山”,为王三运、王晓光等领导干部及其亲属违规获得茅台酒经营权提供帮助,并长期主动关照他们的经营。为了得到王晓光的庇护,袁仁国为王晓光及其亲属批了4家茅台酒专卖店,并经常主动为其增加销售指标。袁仁国打算帮助弟弟调入药监系统工作,就给原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董穗生办理了茅台酒专卖店。
长期以来,茅台集团在特许经营之外,还存在一些机关单位领导签批就能购买的“后门酒”。一些领导干部或亲属拿批条、配额来卖“飞单”,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倒卖给“酒串串”,快速变现、一本万利。
在权力染指下,茅台酒违规销售成为利益输送、权力寻租的交易场。时任贵州省委书记孙志刚表示“领导干部利用茅台酒谋取私利问题,是我省政治生态的严重‘污染源’,是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的一大难点。”
孙志刚的倒台与贵州的官场生态
孙志刚对领导干部染指茅台酒并权力寻租的现象可谓一针见血、爱憎分明。但就是这样一位说话掷地有声的原省委书记,最终落马了。
10多天前的8月28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消息,贵州省委原书记孙志刚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今年69岁的孙志刚从省委书记位子退出后,2020年底离黔赴京,出任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今年3月卸任。
孙志刚仕途从湖北武汉起步,在湖北升至副部级,此后四次跨省履新,其中两次在京任职,仕途历经湖北、安徽、北京、贵州四地。在他38年的仕途上,担任过11年副部级职务和10年的正部级职务。值得注意的是,在京期间,孙志刚曾兼任过近5年的国务院医改办主任(2010年12月至2015年10月)。
2006年9月,孙志刚跨省出任安徽省委常委,这是他首次跨省任职,入皖次月即担任常务副省长、省政府党组副书记,在安徽工作了4年多。
2010年12月,孙志刚再次跨省履新,赴京出任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党组成员、国务院医改办主任,2013年3月出任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副主任、党组副书记、国务院医改办主任,明确为正部级,并兼任全国政协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委员。
2015年10月,孙志刚第三次跨省履新,由北京“空降”出任贵州省委副书记、副省长、代省长,2016年1月当选贵州省省长,2017年7月出任贵州省委书记,至2020年11月卸任,主政贵州长达5年。
2020年12月,66岁的孙志刚返京出任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委员,至今年3月卸任。
可卸任才5个月,孙志刚却成了继贵州省政协原副主席李再勇之后,中纪委打掉的贵州“第二虎”。。
2020年7月,孙志刚在茅台酒厂
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官网3月27日消息,贵州省政协党组成员、原副主席李再勇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据公开简历,今年61岁的李再勇,仡佬族,贵州务川人,是贵州省培养的本土干部,近40年的仕途一直在贵州,曾任贵阳市市长、六盘水市委书记,贵州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贵州省委常委、贵阳市委书记,贵州省政府党组副书记、副省长,2022年1月任贵州省政协副主席。今年1月,李再勇相继卸任贵州省副省长、省政协副主席,两个月后被查。
值得注意的是,在主政省内多个地州后,2016年12月,54岁的李再勇出任贵州省委常委,跻身副省级,一个月后兼任省委秘书长,彼时贵州省省长正是孙志刚。2017年7月,孙志刚出任贵州省委书记,并继续兼任了两个月省长,当年8月李再勇主政省会,获任贵州省委常委、贵阳市委书记。
而今,两人先后落马。
再往前看,贵州近年落马的“大老虎”还有2022年11月落马的时任贵州省政协副主席、党组副书记周建琨、2021年2月落马的贵州省政协原党组书记、主席王富玉。周建琨今年6月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王富玉去年1月被法院以受贿罪判处死缓,他被查实受贿共计折合人民币4.34亿余元,其中价值480万余元房产尚未实际取得,属于犯罪未遂。2019年至2020年,王富玉离职后还利用影响力收受他人给予的财物,这其中就有数额不菲的茅台酒,共计折合人民币1735万余元。
两位省部级官员在袁仁国的茅台酒里殊途同归
王富玉、周建琨、李再勇是否为袁仁国所击倒,尚无官方定论,只能说对茅台酒有不同程度的染指,而曾任贵州省委副书记的后甘肃省委原书记王三运,贵州省委原常委、原副省长王晓光却是彻底栽倒在袁仁国的茅台酒里。
说到王三运、王晓光有一个人不能不提,他就是前贵州省委原书记刘正威的妻子、新中国第一个被枪毙的省委书记夫人阎建宏。
网上关于阎建宏的资料不少,其中有这么一段:
资料说褚时健案,是阎建宏案牵出来的。
当时,事件发生的背景是:
1987年,刘正威从河南调到贵州,任省委副书记,1988年任省委书记。次年,刘正威的妻子阎健宏也从河南来到贵州,先后任贵州省计委副主任、省政协常委和省国际信托投资公司董事长。
从1989nian下半年开始,阎健宏利用职权,多次将贵州省计委掌握的进口化肥、农药、平价外汇指标、计划内的铝锭、煤炭等指标,批给她的儿子,再由其儿子倒卖给有关单位,捞取好处。1989nian下半年至1992年,阎健宏便从中收取了75万元。
阎任董事长的贵州省国际信托投资公司成立仅一年,就被查出违规资金2.8亿。仅在1993年上半年,阎健宏就分5次贪污上百万的资金。
1992年7月,阎健宏同丈夫刘正威一道参加了在昆明召开的“五省七方”协调会。在丈夫的鼎力相助下,她找到云南省领导批烟。拿到批条后,她让同伙到玉溪卷烟厂搞到1000条红塔山香烟供应指标,并就地将指标倒手转卖,阎健宏分得40万元。
阎建宏特别喜欢这种赚钱的方式,批批条子、转转手,白花花的银子就到手了,既安全、又快捷、又方便。这种赚钱的手段其实也让其时的同僚王三运看得心花怒放。
当刘正威担任贵州省委书记的那年月,王三运做过共青团贵州省委书记、贵阳市委书记、贵州省委副书记等,其时的阎建宏倒烟酒、批条子王三运等看在眼里、馋在心里。
谁知风水轮流转,一切都回来了,后来的时光里,被誉为软黄金的茅台酒,王三运不仅可以轻轻松松的批条子,而且袁仁国为其经营茅台酒提供了一切的便利。对于时任副省长的王晓光袁仁国更是为其批了4家茅台酒专卖店,并经常主动为其增加销售指标。袁仁国打算帮助弟弟调入药监系统工作,就给原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董穗生办理了茅台酒专卖店。
当孙志刚空降贵州的时候,王三运正好调往甘肃任省委书记,两人在贵州的官场就此失之交臂。
只是孙志刚与茅台酒有无瓜葛尚不得而知。
供稿:李雪桂 编辑: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