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于试新作《佳韵浅唱》

陈集亮

临澧老家的老作家于试编辑了一本他自己的韵文作品集《佳韵浅唱》，嘱我写点文字，作为晚生后学，推又推不脱，奈又奈不何，只得赶鸭子上架，写一点感想吧。

认识于试先生已经很多年，看过他不少诗词赋联以及一些论文，从各种渠道得来的信息判断，于试先生是一个自学成才的民间高人，也是一个可以称为“杂家”的多面手。已经年届八旬的他，依旧整天笑声朗朗，爱开玩笑，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顽童。他在少年时代因为家庭成分原因，失学很早，却从来没有放弃读书学习。在“人民公社”年代，白天干农活，晚上在油灯下看书，家中及亲戚朋友家的藏书，他几乎一网打尽。什么《三字经》《千家诗》《笠翁对韵》等书更是过目成诵，至今还能大段大段背诵。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平素就喜欢写旧体诗的他大胆投稿，居然有几首诗词刊登在当时的省刊《广阔天地》上。从此一发而不可收，也因此被人们视为“乡间秀才”。后来当上了民办老师，因为成绩突出转为公办。他在语文与历史教学中不断发力，深钻不已，不断有论文出笼，1987年在《常德师专学报》上发表《我怎样教“复杂的单句”》，并被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复印。对于一个乡镇中学的语文老师而言，已经是天花板一样的存在了。石门县一中当时因此要调他去教语文，人到中年的他居然因为家庭原因推辞。后来一直在家乡的新安中学任教直到退休。一般人退休后就安于现状，含饴弄孙栽花种菜，他却老当益壮越玩越出彩。在长沙某民办大学教授大学语文，在某杂志当编辑，天天写诗作赋，动静越搞越大。其诗词对联及赋文，经常发表在《湖南诗词》《中华诗词》等刊物，其对联也被很多风景区或者相关单位镌刻悬挂。省里的屈原学会及家乡的宋玉研究会，他也常常成为座上之宾。其关于地方历史文化的论文也常常有惊人之论，让很多专业人士惊叹不已。多年的写作积累，也就顺理成章地成就了他今天青砖一样厚实的《佳韵浅唱》。这既是他多年创作的结晶，也是一位“杂家”十八般武艺的全面展示。

《佳韵浅唱》有着体裁的多样性。于试一生从事的工作相对繁杂，不同的生活在他身上打下不同的烙印。他兴趣广泛，各种文学和民间文艺体裁都有尝试。本集中计有新诗、旧体诗词、对联、赋文、歌词、相声、民间表演唱词等多个品种。每一个品种都有可圈可点的作品。涉猎如此之广，大部分体裁都有让人称道的作品，确实难得。

《佳韵浅唱》有着较高的文学性。毋庸讳言，不少老年人涉猎诗词对联，往往过于僵硬，宝相庄严，一不小心就成为“老干体”，文学性因此大打折扣。于试属于从最基层摸爬滚打而来，草根色彩浓厚，加上开朗而不拘一格的个性，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接触了不少，对文学性的追求反而更多。譬如旧体诗词，他熟读了王力的《诗词格律》，其旧体诗词大多能够讲究韵律与平仄。加上他富于想象力，因而时有妙句出现。比如其《缅好友陈昌清先生》：“一生持谨慈仁去，两册含苞纸墨来。不忘花前吟爱语，常于月下启贤才”一诗，把“花前”与“月下”拆开来，形成互文句式，便很有新意。比如其2018年参加全国大南华楹联诗歌大赛所撰写的楹联：戒律僧才三代磋磨成正果，得灯佛水一经感化念曹溪。此联对仗工稳，佛学功底深厚，最后获得大赛三等奖，获得奖金800元。没有一定的学养，是无法构思并撰写类似的楹联的。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这里就不赘述了。

《佳韵浅唱》有着相当的趣味性。诗词联赋，写出一定的意境不难，但要写出趣味不易。草根出身的于试，善于和民间各类奇人打交道，对民间文艺颇为熟悉，民间笑话和民间俗语也收纳了不少，天性浪漫有趣的他，在创作中不拘一格，经常将许多土得掉渣的民间俗语引入诗词或者楹联中，营造出别有风味的趣味。譬如他写了不少竹枝词，用语浅近可喜，其中有一首《摇窝》如此写道：摇窝睡的是乖乖，奶奶吟哦喜应该。树上蝉儿安静了，扇儿风起防蚊灾。很温馨的乡间生活画面，很俏皮的语言，令人忍俊不禁。譬如其为石门皂角水库题写的楹联：唯有石门生皂角，幸得水库冒鱼头。就近取物，出语天然，趣味十足。

当然还有很多，要想在一篇短文中完全挖掘出于试的味道，似乎也不可能。我想说的是，一个人老了还这么好玩，蛮有意思的。

2023年12月28日于散淡斋

（陈集亮，常德日报资深编辑，本土知名文艺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