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中道”哲学

 

一、什么是“中道”？

 什么是“中道？”中道就是中间的道路，除了中间的“道”外，还有两边的道。“道”的延伸是指某种法则，中国人喜欢走中道，西方人喜欢走两边。

 

人世间的法则都是相对的，是彼此对待而存在的。所谓对待就是两边，如：上与下，左与右，生与死，阴与阳，空与有，动与静，人与我，苦与乐，天堂与地狱，成功与失败等等， 

 

我们生活在世俗中，往往很容易用相对的眼光看事物，用相对法来评判与衡量事物，不是上就是下，不是左就是右，不是生就是死，不是天堂就是地狱，不是成功就是失败等。

 

中道是一种处中的法则，是融合两边而走中道的法则，这种法则是既兼顾世俗而又超越世俗的。站在“出世”的高度审视世间，看待事物，没有相反，只有相成，没有对立，只有统一，不是“二”而是“一”。

 

坚守“中道”，是中国人常见的思维和行为方式。中道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与天道契合，万物齐观，没有差别。比如：生与死是合一的，天堂与地狱是合一的，成功与失败是合一的。合一是指彼此转化，彼此相通。这种“中道”理念，源于中国古人的智慧，总称为人天合一。西方人通常喜欢从相对的角度来看事物，这种思维方式与天道是分离的。比如：不是生就是死，不是天堂就是地狱，不是成功就是失败等等。西方人的思维与行为方式源于基督教。基督教的理念是人天分裂，即走二边，这种“二元文化”，是彼此对抗的。

 

彼此相通的思维和行为方式产生的是道德，彼此对抗的思维与行为方式产生的是法律。其实，站在高处看世界，一切事物都不是在边（偏）道上，而是在“中道”的轨则上运行。

 

二、“中道”哲学的来源

中道的思维与行为方式由来已久，它源于道家的丹道理论，远在羲黄，近在老庄。道家静坐思维，摒弃杂念，摈除理性（分别心），收万念于一念，这个“一”就是中道。

 

中国文化的最高理念就是“中道”哲学，印度fojiao在中国能够生根开花结果，得益于与东方文化“中道相通”，“同质相融”，佛家是形而上的，它对中道的表述更妙，叫做“两边不立，中道不存，”故称中道为“不二法门”。

 

道家这种心性之学被儒家所承接，称为“中庸”。此后，中庸之道逐步成为古代中国文化的主流价值观。坚守“中道”，不离两边，这样才叫平衡，才叫和谐，离开了两边也无所谓中道。我们走在人生的路上，就是在寻找平衡与和谐，坚守中道。

 

三、为什么要守“中道”

 

水满则溢，月满则回。我们走在人生的道路上，假如不走中道，无论走哪一边，时间长了，都会走入死胡同，这就是“物极必反”的道理。老子说：返者，道之动也。为了避免走向反面，避免事物发生质的变化，中国人往往坚守“中道”。

 

中道哲学的中道思维与行为，是由中间向两边摆动，摆动的幅度愈小愈好，但一定不会是直线。摆动的目的是为了保持平衡，避免走向两边。这种文化空间大，具有弹性。摆动幅度小的时候，甚至边界不清晰，很难说它属于哪一边，有学者把它称为“模糊哲学”。

 

中道哲学具有“出世”的精神，与世俗拉开了距离，与天道相通，因而其内涵十分丰富，因为空间大，具有弹性，处理问题游刃有余，但也需要智慧。中道哲学在中国历史悠久，深入到了每一个人的骨髓，运用起来，驾轻就熟，几千年如一日。

 

中国人做人做事的“中道”艺术，可以从中国的成语中窥见，如：上下同心；左顾右盼；瞻前顾后；生死相依；阴阳互补；空有不二；动静相宜；人我互助；乐极生悲；居安思危；失败是成功之母；恰到好处；差不多等等。

 

时至上世纪初，西风东渐，中国人的许多观念不断被西方所复制，从胡适先生批“差不多先生”、鲁迅先生骂“马马虎虎”，到wenge时期的宁左勿右、火烧中游，我们的思维与行为，已经轧下了很深的西方二元文化的痕迹。

 

四、中道哲学的运用

 

保持事物的平衡就是中道，过与不及都是病，合理就好，中国人的“恰到好处”“差不多”就是中道，

 

比如：维生素对维持生命有好处，但吃多了会中毒，砒霜虽然有毒，但适量的取用可以治病。事物原本就没有好与不好，只有“度”。好与不好是两边，“度”就是中道。

 

孙思邈说：胆欲大而心欲小；陈抟说：快意事不可多得，便宜处不可再往，这些告诫就是教我们守住中道。

 

中国人愈走高时愈低调，愈富贵愈不显；遇事不逞能，有能不显摆，不到关键时候不出面，就是守中。

 

难事看易，易事看难；抓大事看小事，抓远处看近处，就是守中。

 

站在相反的角度看问题，运用相成的方式处理问题，就是守中；团队组合要彼此性格“不同”，形成互补，但要价值观相同，才能目标一致，这就是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就是“守中”；不同的人群在一起，需要制度或法律，但更需要包容与爱。相同包含不同，包含不同才有和谐，才叫守中。

 

单位或企业“一把手”要善于造势（或造梦），多激励，“二把手”要善于发现问题，多唱衰；一把手会讲，二把手会做；一把手是指挥力，二把手是落实力，二者不同，彼此配合，就是守中。

 

所谓权力，就是掌握平衡，运用中道。不变者称为经，比如经典；变者称为纬，称为权，因此叫做“权变”。大事经，小事权，方向经，方法权，下面经，上面权，这些权变之法就是守中。

 

所有刚性的东西都是“粗”的，所有柔性的东西都是“细”的，刚柔相济，粗细相宜，就是守中；刚性的东西不能变，不要变，柔性的东西都能变，都要变。法律不能变，政策可以变。这就是守中。

 

科学是物资的，宗教（或道德）是精神的，两手抓，就是守中；制度是硬件，文化是软件，两手抓，就是守中；制度化不离人性化，原则性不离灵活性，就是守中；制度放在肚子里，人情放在面子上，就是守中；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守中：对事要睁眼，对人要闭眼，对下要睁眼，对上要闭眼，大事要睁眼，小事要闭眼，守中。

 

举例：城管打击小摊小贩时，如果过于放松，小摊小贩就会愈增愈多，影响市容，阻塞交通。如果抓得太紧，执行过严，不但没有了市场，而且堵绝了市民的需求，同时，小摊小贩还是一部分底层人的经济收入。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就要灵活对待，就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让它扩大，不让它灭掉，保持一个维度，这也是制度化与人性化的统一。这就是守中。一管就死，一放就乱，就不是守中。

 

中国人说话通常不急着下结论，想到一定，马上想到不一定，肯定和否定同时摆出来，再作选择，这就是守中。这不是圆滑，而是圆通。

 

对自己而言，身心平衡就是守中；对所处环境而言，主客观平衡就是守中。朋友之道，若即若离，生的要近一点，增进了解，熟的要远一点，保持距离，就是守中。夫妻之道，男子主外，妻子主内，或外向性格的人主外，内向性格的人主内，既分工又协作，对立统一，就是守中。

 

艺术也是“守中”的。比如：有山必有水，有高必有矮；绘画要留白，诗词要空灵，事物彼此对待而保持统一，这种和谐之美，意境之美，就是守中；

 

天下事有一定理而无一定法。中国人从来没有教条，无可无不可，只守合理的道，不守不合理的规则，中国人为什么重情轻法，就是这个原因。“中道”理念，不离法律原则，充满道德意识。

 

相对是“二”，守中是“一”，二不离一，一中有二，这就是辩证法。这种中道思维，中道艺术贯穿于我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之中：运用中道平衡最好的方法就是“和”，守中之道，就是和谐之道，运用起来，妙乎一心。

 

故《中庸》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孔子赞叹:中庸其至也乎！

（作者  南县 涂世辉 202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