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敏范敏苤莒
那个特定、特别、特殊的年代/范敏
也许,我们可以从一个女孩的1966年谈起。
这是一个讳莫如深的年代,于静默中生出不安的悸动;这是一个白雪皑皑的年代,黑色的暗流涌动遮住人们的双眼;1966年,距今并不遥远,但那个年代发生的一切,正渐行渐远,这份惊惧笼罩的心境,终究如看黑白默片一般,遥远而不可及,然而,这11个故事,从各个视角逐一展开,细细凝望这个世界,竟让这胶片印染上了气息和味道,或懵懵懂懂、或随波逐流、或惶惶不可终日,绘就了最真实的人心。
王小妮,是一个爱讲故事的著名诗人,民族悲欢的见证者。《1966年》是一部自传体纪实文学作品,讲述了11个故事,真实地记录了“作者”及其主人公所经历的磨难,人物的命运历程让人不寒而栗。任读《1966年》中的每一个短篇,每一个故事,都足以让人泪眼婆娑。尽管它只是一部文学作品,但它太真实了,真实得使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能回想起自己;真实得使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能想象出无数个少年和家庭,乃至国家的无辜与不幸。
小说从一个普通知识分子的家庭开始讲述,真实地记述了中国1966年的那一场疯狂的运动。有这么一家人,四个孩子的幸福生活被突然的打乱了,就连住在日本鬼子建的房子里也是错误的,爸爸妈妈随时可能“不在”。“从1966年秋天开始,他一直在暗中等待一阵山崩地裂的敲门,然后是一群人猛扑进来,喊他的名字……”这个提前等待着的预演,像一段折子戏,紧张而短促,从大杨树开始满街落黄叶到白霜下地,已经在父亲的脑海里彩排了无数次,他都感到不耐烦了。
用从容的文字、含蓄的方式,娓娓讲述发生在那个年代的故事。那个特殊的年代,既是热血和jiqing燃烧的岁月,也是狂欢和懵懂的炼狱。一切秩序都被颠倒,一切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以诗意的文字对生活进行记录,是诗人王小妮一贯的写作方式。她的文字,无论是诗歌,还是小说、散文、随笔,皆具有纤细入微的魔力,带着质朴的生活气息,源于生活,而又不流于生活的平庸。
11个短篇故事,从颜色到触感,从声音到气味,从对白到内心独白,王小妮无一不用各种极细腻的方式进行描述。而这些,都只有经历过那一切,却又拥有一颗如少女般富有诗意之心的人,才能以如此敏锐的笔触勾勒出的故事。脉络分明而仅如片段般的故事内容,像一幅幅生动的剪影,让我们在阅读时忍不住要屏住呼吸,担心会吹开那一页的纸张,也心会惊扰到书中的人物。
1966年,出生在北方城市长春的王小妮,正当稚嫩的少女时代。故事中小姑娘,便充满了她的影子。这个划时代的年份,带着突如其来的残酷现实,如一把利刃,生硬地插入她们这些孩子的生活中。正如她所说的:“那一年我11 岁,看见很多,听见很多。不知道父母去了什么地方……一听到喇叭声口号声,就跑到街上去看敲鼓,看演讲,看游街,看批斗,好像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这些今日看来,似乎都匪夷所思的事,在当时,却是常态。红皮的《毛主席语录》是每个人都能倒背如流、可指导生活一切事务的完美教条,而原本优雅、抒情、忧伤的《普希金诗集》,却只能在锅炉里寻找到它的位置。
1966,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年份?
以年份命名的书,思来想去看过的也不多。印象甚深的,除了这本《1966年》,便只有乔治·奥威尔的《1984》,以及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其中,一本是20世纪40年代末的外国政治寓言;另一本则是通过叙述特定年份里特定群体的宏大叙事的历史著作。
从烧锅炉的年轻人,到挖白菜窖的医生、两个从乡下来城里看电影的姑娘、收废品的老人、麻袋厂的女工、一直被反锁在家里的男孩……11个普通人的小故事,与整个中国的历史大背景息息相关。它们叙述的是普通人在面对时代的骤然变化时,从不知所措到机智应变;或苟且偷生,或忍辱负重;还有人性所不曾泯灭的善良之光,以及即将面临惨痛悲剧却尚不自知时戛然而止的休止符。
那一年,那一场大风暴雪,千万个雪片拥挤着降落,这世界,再没有办法藏身了。
四十多年后,一名当年的“红卫兵”刘伯勤发出了“迟来”的道歉,当年仅仅十几岁的他不幸的卷入了这场风潮,以自己的“恶作剧”伤害无辜人命,由此悔恨终身,他要用一生的备受折磨来偿还年少无知的罪过,那比死亡更加苦痛。
1966年,我们用一代人的惨痛代价奠定了历史发展的基石。如今能够有更多的“1966年”出版,让我们看到的是我们终于能够直面历史、反思错误的姿态,更加让我们坚信1966年的故事不会再来。
喜欢这样的书,喜欢以这样的方式纪念1966年,这个特定、特别、特殊的年代。
作者简介:
范敏,笔名苤莒,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警察摄影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花鸟画家协会会员,maozedong文学院中青年作家研讨班第十期学员。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近年涉足国画、摄影。喜读书,爱旅游,尤好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