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人物系列-从南京鸡鸣寺「假」和尚-二觉谈《还俗记南京大屠杀下的鸡鸣寺240天》
钮则坚(中国台北)
张恨水先生所书《大江东去》,时间是1941年前后,在香港《大公报》、《新民报》连载,当时全中国正面临最艰钜的抗战,后方的军民能够看到一部由名作家执笔的战争爱情故事,有振奋人心提高士气的作用,风靡一时。
让我来还原《大江东去》故事主人翁的原貌、原型人物乃先父钮先铭(1911-1996)。他出生在天津,十四岁(1925)随著长其八岁的崔万秋先生(1903-1985)东渡前往日本,就读广岛师范,学习日本文学,越三年后再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军事,
1931年九一八事变前夕毕业返国,赴日留学初期,寄宿在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日本女作家森三千代(1901-1977)家中。不久之后,「九一八事变」发生,日军渐渐佔据华北,中、日关係恶化,与森三千代的往来也逐渐减少。
1932年入35军,在军长傅作义(1895-1974)将军麾下担任少校参谋驻扎绥远,期间认识了年长七岁的同袍谢承瑞(1904-1937),两人成为患难与共的摰友。
1934年与交往多时的女友孙经仪女士成婚(1913-1967),两人1935年诞下一子,同年奉派法国留学。孙经仪女士的父亲孙仲山(1877-1950)四川长寿人,大中银行创办人之一,乃北方殷实商人,其另一位知名女婿李善基(1902-1961)笔名「还珠楼主」缮写武侠小说,娶了孙仲山次女孙经洵为妻。
1937年「南京保卫战」之后,藏匿在鸡鸣寺法号「二觉」的「假」和尚,曾履履遭到日本鬼子的盘查,过程用「惊心动魄」亦绝不为过,「二觉」亲眼目睹日本鬼子在南京屠杀的同胞遗体就超过几万具!
1937年十二月至1938年八月,做了八个月「假」和尚的「二觉」,与外界音讯隔绝,被误传阵亡,依当时军中的规定,失踪超过六个月即作阵亡论,军中抚恤金也发放了,追悼仪式也办了。夫人孙经仪随即决定改嫁父亲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同学赖光大(1911-)。然後,先父费尽心思终于找到机会出逃,离开南京万万没想到回到家,已人去楼空,还把亲朋好友吓的「半死」,误以为「鬼魂」出现。
1940年前后在重庆,死里逃生的父亲,第一次与张恨水见面,描述了他在「南京保卫战」之后的遭遇,以及如何获得寺庙收留与保护的经过,这桩由「南京保卫战」所造成的悲剧,才有了《大江东去》这部书的问世。
我是父母亲这段经历之后才出生,对父亲做为一名精通日语的士官生,在敌人眼皮之下,如何不露破绽?战战兢兢地渡过240天,是何等的惊恐!为何惊恐?军人在战场上枪林弹雨下,为国捐躯理所当然,但身处在敌人控制下的南京,眼下只有两种选择,第一是被「利诱」当「汉奸」,因为他的日文够好,其次是被「凌辱处决」,因为不甘当「汉奸」,这两种选择都不是父亲愿意接受的。
父亲在「鸡鸣寺」充当「知客僧」期间,目睹上圆门外日军屠杀同胞,以及以僧人身份,被日军派往大湾子,掩埋被屠杀者的尸体,成为南京大屠杀历史的重要见证人,但心中的悲痛与愤怒难以言喻!
为了鸡鸣寺僧俗诸位的安全,父亲周璇于日本侵略者及汉奸之间,时时与同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侵华日军学生擦肩而过,包括侵华日军参谋长今井武夫(1898-1982)少将,在寺內每日早习临摹之外,还替香客撰写毛笔字,收取香油,维持寺内日常开销。
「假」和尚「二觉」1938年(戊寅)假南京鸡鸣寺撰写《鸡鸣寺小志》。
我之所以重编《还俗记南京大屠杀下的鸡鸣寺240天》,除了感念当年南京鸡鸣寺主持「守志」收留庇护先父的慈悲,张显在惨烈的战争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大德,体显佛门众生平等的精神弥足珍贵!
《还俗记南京大屠杀下的鸡鸣寺240天》
将于2024年付梓。
明年(2025)是抗战胜利八十週年,传递中华民族坚毅不屈的精神,渡尽刼波牺牲数千万军民的中国,战胜强权,取得一场赢来不易的胜利,中国人民对抗战历史意义的重要值得骄傲。
今欣逢黄埔百年、抗战胜利八十週年也将至,作此联以祭抗战牺牲的全国军民:「悼念亡者万世名 、缅怀先烈千古义」!
作者简介:
钮则坚 1957年出生於中国台湾台北。
就读台湾世界新闻大学广播电视科、美国旧金山市立大学商业管理学系,曾在《旧金山商报》任職,目前为中国近代文史工作者。
编辑:李锦辉 李顺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