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众所週知,蒋经国一生最恨的是日本人,他母亲毛福梅(1882-1939)女士,就是在老家浙江奉化遭到日军轰炸致死,他曾立誓“血债血还”,当他知道蔡孟坚被派赴日本主持“情报”工作,很明确的表示:“总统派的任务要完成,他没任何意见”,并说:“日本人来访一律不见,除非蒋公特别指示,但也先看赖名汤(1911-1984时任国防部二厅厅长)了解”。话中暗示,牵涉到日本的工作,不用请示他。
蔡孟坚抵日之后,奉命先拜会获战犯军事法庭判无罪的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1884-1966),任务就是请冈村宁次出面,招募日本退役将校组织一支“军事教官”团赴台,1949-1969在台湾岛内秘密长达二十年的这支军事顾问团,外界几乎无人知晓。
2)蔡孟坚驻日十年,前后历经三任所谓的“驻日大使”,分别是董显光(1887-1971)、沈觐鼎(1894-2000)、张厉生(1901-1971),这三任“大使”资历都远在蔡孟坚之上,没有一位与他相处和睦,主要是在外人眼中,他是蒋公私人代表,名副其实“官邸派”的背景,加上不容小觑的发言份量,更有“监军”的意味,被称之为“地下大使”。
蒋宋美龄设茶点款待蔡孟坚与夫人朱瑞颐、长女蔡玲于台北士林官邸
1952年“第一任大使”董显光(1887-1971)偕同夫人履新,这位留美哥伦比亚大学新闻系研究所(Columbia University Graduate School of Journalism)毕业的“董大使”,作风非常洋派,每日早上出门、晚上回府,必定与夫人行西洋式接吻礼仪。某年“使馆”举行耶诞节私人宴会,蔡孟坚偕同夫人朱瑞颐一同参加,并送了一份男、女皆可用的香氛漱口水当作贺礼,由于董大使夫妇都是洋规矩,宴会后当著众客人面前拆礼物,当打开蔡孟坚的礼物时,董夫人一看到是香氛漱口水,立刻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蔡先生做调查工作,都做到我家里来了!”。当然这是一句玩笑话,但亦可窥探出蔡孟坚丝丝入扣的观察力。
当时台湾岛内所谓的“两大外交”,美国是蒋夫人宋美龄的禁脔,对日关係则完全由张羣先生主持。
虽说正蓄势待发的经国先生,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唯有静观其变另僻新径,专心发展“救国团”、“国军退除役官兵辅导委员会”两个“冷衙门”。
此时正意气风发,为人“四海”善于交际应酬的蔡孟坚仕途正旺,夫人朱瑞颐,为其诞下一名幼子,取名“景怡”,寓意“人在日京 心在台湾”,与“景华”有异曲同工之妙!
3)蒋公为奖励蔡先生驻日长达十年(1949-1959),特准以公费考察的名义,做一次世界之旅,其中一站是拜会旅居巴西已久的张大千先生,两位老朋友敍旧之馀,蔡先生向张大千表示,台湾岛内许多“党政军”要人,都希望能有一幅张大千的画作,性格爽快的大千先生听后欣然同意,而且都在画上落了款,我记得“要人”名单大约就有十几位,包括“参谋总长”、“各军种总司令”、“党秘书长”等等,张大千的海派作风,以“应酬画”做人情,看在蒋经国眼中并不是那麽“舒服”,甚至有些微辞:“张大千是靠卖画维生,岂可为人索画!” 他认为蔡孟坚是利用张大千为其个人做政治关係。
1998年上海新民晚报,登载蒋宋美龄101岁寿辰,九十二岁的蔡孟坚前往纽约祝寿
蒋经国对“国民党政治文化”几乎是绝缘体,他一生从不向部属、同僚题字或送照片,也不接受任何馈赠,却尊于右任先生(1879-1964)为师,我曾亲见于右老赐蒋经国的一对墨宝:“计利应计天下利、求名当求万世名”, 经国先生十分珍爱这幅对联,生前将它留给了亲民党主席宋楚瑜兄,现今还挂在宋先生接待室客厅中央。
宋楚瑜与笔者合影于台北寓所,身后乃于右老赠蒋经国先生对联
蔡孟坚自日本卸任回台,层峰安排但任“中央电影公司”董事长,“中影”是陈果夫先生(1892-1951)所创办,并从南京迁到台湾,是国民党一级党营事业,董事长的地位非常崇高,而蔡孟坚一时不察,竟落入“中影”的政治漩涡!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钮则坚 1957年出生於中国台湾台北。就读台湾世界新闻大学广播电视科、美国旧金山市立大学商业管理学系,曾在《旧金山商报》任職,目前为中国近代文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