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则坚(台北)穿越时空的遐思
1984年十月十五日(美西时间上午七时)左右,发生一起轰动美西旧金山戴利城(Daly City),以及整个华人社会的凶杀命案。
数週之后承办命案的戴利城警方刑事组,已将命案的动机与凶手,锁定为台湾岛内的军政界高层以及黑帮份子,从而引发美国、中国大陆及台湾地区三地高层的深度关切与高度重视,史称“江南命案”。
距今已整整四十年的“江南命案”,相信很多年轻人都没听过,这樁撼动台湾岛内蒋氏政权的巨案,由于整个案情人物的特殊、动机的複杂、地点的敏感,为了能让读者有更清晰的视角,了解事件的原委,几位重要的人物需先做点铺陈。包括受害人、笔名江南的刘宜良(1932-1984)以及夫人崔蓉芝、美西《加州论坛报》社长阮大方(1940-2011)、亲近友人李乃义、时任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唐树备(1931-)、台湾地区领导人蒋经国(1910-1988)次子蒋孝武(1945-1991)、时任台湾地区国防部情报局长汪希苓(1929-)等等。
因为以上这几位人物,皆因与案情的动机、或与死者刘宜良之间的关係,可能勾画出一张我个人认知的案情解码图。
回忆第一次见到Henry (刘宜良英文名字),大约是1981年前后,在旧金山唐人埠Kearny St,一间著名湖南口味的中餐厅-湖南潇湘村。
记得那天中午,在场的人不多,除了刘宜良之外,印象最深刻的则是蓝妮女士(1912-1996 孙科如夫人)以及她当时的伴侣范尔康先生。
那次见面之所以记忆犹新,因为与刘宜良先生、蓝妮女士的谈话内容颇为广泛,而且鲜为人知。特将两位的谈话摘要如下;
刘宜良的部分:
1)他告知写了一本关于蒋经国的书,正在洛杉矶《加州论坛报》连载,并未提书名;同时告知也写了另外一部《蒋氏父子的婚姻生活》。
2)他说1952-1953年间,他考入台北近郊,北投复兴冈“政工干校”二期(也许是三期)就謮,笑称自己是“天子门生”,在政工干校研究的对象就是蒋经国,表示他对“蒋太子”非常了解。
3)他说1951年前后,蒋纬国将军赴日找他亲生母亲(日本人)的墓地,是我父亲陪同。(关于这部分,待我后面写民国人物系列-蒋纬国时,再向读者详细交待)。
4)他表示正在写吴国桢(1903-1984)传。
与蓝妮女士的对话大致:
5)我与你父亲(指先严钮先铭)抗战胜利之后在上海就见过,还一起跳过舞,当时我听了稍有点尴尬,立刻微笑点头带过。
6)蓝妮女士说,你不要听他(指刘宜良)的话,关于蒋经国的部分,他已经收了钱,内容也都改了,不是原先的样了,口气上对刘宜良收钱而修改内容,表示不满!
刘宜良出生于江苏省靖江县,据了解家境普通;1949年(17岁)以“流亡学生”身分,一路上受到撤台国军的照顾,将其带赴台湾;年满二十岁左右,如同上述的第二点,于1952-1953年进入“政工干校”新闻系就读;才正式接触到当时兼任干校校长的蒋经国。离开学校之后,在台湾岛内媒体界摸爬滚打一段时间,碰到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贵人”、抗战时期曾有办报以及管理电台经历,且有“军统”背景的夏晓华(1919-2003)先生。1949年夏晓华随国府迁台,遂由时任保密局局长毛人凤(1898-1956)推荐,并经费支援,特准沿用大陆时期湖北汉口“正声广播电台”的执照在台复播,任命夏晓华担任台长。
1960年代初期岛内纸媒缺乏,某些要人纷纷申请复刊办报,夏台长也不落人后,触角也延伸至平面媒体,于1964年创办《台湾日报》,成为“军情”系统的纸媒之一;夏晓华为了《台湾日报》能在美国取得第一手新闻资讯,特别延揽刘宜良为《台湾日报》驻美特派员,这是促成刘宜良获准赴美,最重要的关键点。
期间刘宜良在美国求学,平时为《台湾日报》写点新闻稿,赚点稿费以维持生计。夏晓华雪中送炭之情,刘宜良点滴在心头,这也是最终导致刘宜良的自家地下车库,成为遭到行刑式处决现场的缘由。戴利城警方刑事组第一反应是“黑帮”仇杀,但不到十天;台湾当局的海外媒体(报纸),包括有百年历史的《少年中国晨报》、《世界日报》、《香港星岛日报》海外版等等,都开始“诬蔑”刘宜良,报导他是台湾间谍,收了夏晓华的钱,却替中国大陆做事,甚至替FBI收集情报。绘声绘影被形容成“三面间谍”;引发死有馀辜的假象。(未完待续)
1984年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内部发行版封面
旧金山《纪事报San Francisco Chronicle》报导刘宜良遗孀崔蓉芝,指控其夫因撰写《蒋经国传》而遭杀害!
作者简介:
钮则坚 1957年出生於中国台北。
就读台湾世界新闻大学广播电视科、美国旧金山市立大学商业管理学系,曾在《旧金山商报》任職,目前为中国近代文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