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父亲出生在宁乡县西冲山乡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也正是日本鬼子占领我国东三省的时代。祖父张振卿是中共宁支地下党的组织委员。那时,父亲一家九口,家里仅只有一间半屋,田无寸土,家无隔夜粮。
家里租种了地主的田种粮食和一小块土种红薯,一年来辛辛苦苦耕田生产,收获的50%交给了地主,而自已家大概一年粮食还差三分之二,就靠祖父打零工和做点小生意过日子。父qingong有七兄弟妹,由于生活困苦,二叔.三叔.四叔.五叔,接连患病无钱医治,相继夭折。
父亲五岁读书,上的是张氏族校,初小四年毕业。
张氏族校,凡姓张的子弟都可以免除学费,成绩好的还有奖,父亲在族校读书,由于成绩好,读四年书,连续四年都是第一名,每年还奖了一担谷。
在张氏族校读完四年,父亲跳班考上六年级。读六年级成绩更好,学费也被免除了。1945年底考上靳江中学,由于无钱上学,父亲去找他所在靳江中学当总务老师的堂叔公张乔汤借钱,没借到,只好不读。
父亲的另一位堂叔公张明静得知他无钱读书,感到惋惜。便与宁乡县云山乡村师范联系。云山乡村师范是公共的培养师资的师范类学校,在那里读书,不要交学费,但要交伙食费。堂叔公张明静为父亲争取了一个名额,但必须经过考试。机会难得,父亲赶紧报名考试,结果以优异成绩被乡村师范取录。
考取了师范父亲好高兴,全家也欢喜,全张氏家族也为他道贺,在当时,象父亲这样穷苦人家的孩子上乡村师范,还是第一个。
张明静和西冲山张氏族校的校长张哲明,他们找家族捐款,使父亲读完三年师范。
48年师范毕业,张明静、张哲明推荐父亲到张氏族校任教。在张氏族校,父亲才知道张明静.张哲明两人都是中共地下党员,以教书为掩护秘密为党工作。
任教期间,张明静.张哲明他们经常常跟父亲谈当前形势,宣传革命思想,如;谈论“gongchandang是为受剥削、受压迫的人求解放谋幸福的”。“gongchandang必胜,国民党必败,穷人翻身要靠gongchandang”等,父亲很受感染,他明白了,gongchandang是帮助穷人的,他说,怪不得,当时两位长辈为他读书顶力相助,他也应为穷人翻身出力。
在张明静、张哲明的影响和指引下,白天,父亲在房间偷偷写传单和标语,内容主要是宣传gongchandangde主张,反对国民党欺压人民之类的事。晚上,和他们一起出去张贴标语.散发传单。经常,一夜功夫,伪乡公所周围到处都是宣传gongchandangde传单和标语。
1949年5月,全国即将解放,白崇憙溃军及地方的便衣正义军驻扎张氏族校,学校被迫停课,师生离校回家。
当时,中共宁支地下支部正缺交通员和刻钢板油印的人员。因祖父张振卿是宁支地下党支部组织委员,经过考察,宁支就吸收父亲为地下党交通员,主要是接上级指示和送达下面汇报给上级的情况。
同时,还要负责刻钢板和油印。刻钢板和油印主要内容是:打倒伪乡长成道周,驱除芳储乡高小校长姜平,贫苦农民要翻身,中国gongchandang万岁等。晚上,父亲和张智,张海安出去散发。
组织上安排父亲在张明静家明做月工,暗做通讯联络的交通员,有时也负责与西支(长沙市河西地下党支部)联络,并详细交待了任务和组织纪律,要求父亲只能单线联系,不得与其他人发生任何关系。
父亲说,由于是单线联系,解放后他才知道,宁支的支部书记先是袁振甫,后来是张明静。西支的书记是廖海廷。周政书记是宁、西两支的总领导。
宁支的会议都是在夜里进行,有时在我家,有时在张明静家,有时在我家后面翻过两座山的深山窝里。夜里来我家开会的地下党员,到了我家后山的竹林里就用棍子或者石头在竹子上敲三下,作为暗号,听到响声,父亲就出去开门。每次开会父亲都要在外间屋放哨,一直到深夜。
父亲说,记忆中,周政书记来宁支主持过两次会议,一次在张明静家,一次在我家。
父亲原来的名字是张良飛,那次在我家开会,周政书记说,父亲张良飛的这个“飛”字好复杂,改成光辉的“辉”字比较有意义,意即gongchandangde光辉。于是,从那时起,父亲的名字中就用这个“辉”字了。
其实,父亲原本是宁支内部的通讯员,自从周政把他名字中的“飛”改为“辉”字后,经过何逸仙介绍,考察了一段时间,周政又批准他为宁支地下党的交通员,与上级组织直接取得联系。
从此,父亲来往于何逸仙、周政上级领导处,汇报基层地下党支部组织的情况,传达上级党组织的精神,一起参加地下组织的会议。
当交通员,第一次,是祖父带父亲到地下党的负责人何逸仙家联络。以后有事,父亲就装成乞丐,一个人去。走了几次之后,何逸仙带父亲到陶季斌,谢秋生等家。有些事是口头传达,有些材料是密封缝在烂衣服里面。比如;六月停止发展党员是口头传授的,要解决伪乡公所抢支是信密封缝在烂衣服里面送达的。
1949年5月,正闹粮荒,普遍没饭吃,粮价飞涨,每担谷涨成了18银元。宁支地下党支部商议,一定要使广大贫苦农民群众度过粮荒,决定在关圣庙开士绅会议,组织上要父亲发信通知。
会议由宁支地下党支部书记袁振甫主持,主要向士绅借谷度荒。那次开会,士绅到了一小部份,很富有的士绅未到,只借到26担谷,对度荒无济于事。后来宁支,发动贫苦农民,到收租多的士绅家,强行借谷,一共借了260多担。由父亲造册登记分配到户。这次行动,解决了当地贫苦农民没饭吃的燃眉之急。
不久,父亲接到何逸仙的口头通知,六月,停止发展党员。父亲说,未发展的这批人员,组织也作了安排,在解放后,都走上了工作岗位,比如王国良当了村长,张运原当上了法庭陪审员,张锡凡当上了粮食局汽车修理员。
1949年6月,成立农民协会筹备委员会,会场设在关圣庙内。三百多到会贫苦农民齐集在庙内听动员报告,不幸被白崇憙溃军路过,发现,并在庙内门上写上“此庙内有八路政工人员在开会。”之后,把关圣庙团团围住,父亲和地下党的宣传委员张智及时通报外面被困情况,地下党的几个成员带着文件,搭着楼梯,从庙后山的堪上逃出。
而父亲和张智则到了张平亚家,请张平亚出面,帮助把那些人放出来。张平亚是白崇憙314师里面的一个团长,当时,他在家休假(其实是打了败仗逃回家的)。这次,他把军官证件给314师首领看了。于是,地下党员及三百多贫苦农民才得以放出。此次,宁支给父亲和张智记了功。当时困在关圣庙内获救的群众,后来见了父亲都说,搭帮他和张智救了他们,不然他们会要做挑扶,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家。
1949年7月,父亲在何逸仙家接回指示,解放前,无论如何要把伪乡公所的抢支夺回来。回宁支,父亲马上汇报。
宁支秘密商议,会议确定,立即把王志祥打入伪乡公所。因地下党员王志祥的叔叔是伪乡公所的乡警大队长,不易发觉。要求王志祥掌握里面的情况之后,里通外合,在夜里,伺机行动。
那次劫枪,一共去了八个人,父亲是负责切断外面的电话线。夜,天又黑,不能带亮,好在父亲熟悉地形。那时架的电线杆都是杉木的,易于爬杆。父亲说,他爬上杉木杆,去剪线,可上面有两根,不知哪根是伪芳储乡公所的,时间紧,不能耽误,他只好将两根都剪断,后来才知,剪断的另一根线是道林麟芬乡的,致使道林的通讯也摊痪了。
行动的信号是里面摇不通电话了就开始。剪断线后,不一会,王志祥打开伪乡公所大门,几个地下党员一涌而进,里面的乡丁还来不及反映,地下党员们就把八支抢和shouliudan全部夺回来了。
宁支把夺回的枪,藏在我家的后山丛林中。藏好枪,父亲连夜直奔何逸仙家报告。
到何逸仙家,天刚蒙蒙亮。父亲把这晚,劫枪成功的情况汇报后,实在太困了,何逸仙去泡茶,返回时,父亲就在他家的椅子上睡着了。
醒来时,何逸仙对父亲说,那八支枪和shouliudan,上级派人全部接走了。这次行动,上级给父亲记了功。
宁乡8月8日解放,宁支地下工作人员都分配了工作,1945年入党的袁振甫,分配到了宁乡县公安局看守所,当时看守所设在老县政府里面,武维分配到第一区道林当区长,朱芬分配二区武装部,祖父张振卿和张锡平分配到宁乡八区流沙河区公所,张桂藩分配到粮站。
本来是安排父亲和周剑锋,周建元三人去益阳干校学习,由于当时的南下干部,二区区长吕尚武则硬要留父亲在赤土乡政府工作,理由是父亲是师范毕业生,有文化,适合搞工作队员。
他和赤土乡乡长黎枚生,农会主席谢笔生一起参加赤土乡退租减押,反土豪劣绅,斗地主恶霸的工作。1950年春,划分阶级成份,定阶级,搞征收、没收。父亲则负责把征收,没收的胜利果实和浮财进行登记,按甲,乙,丙三级分配给广大贫苦农民,1950年下半年,乡政府进行第一批土改,父亲任土改队员,负责丈量土地,按人口造清册,每人1.963亩,填土地证分配到户。接着进行粮食三定(定产,定购,定销)发放征购粮到户通知单。乡政府的财粮工作,日常工作(打结婚证),接待外调人员和向上级写汇报材料都有由父亲一人完成,1952年土改复查,查田定产,发放土地证到户。1953下半年成立信用社筹备小组,父亲任筹备小组长,发动群众入股,到信用社入股的社员收取股金。1954年4月17日西冲山乡在上级银行的指示下正式成立西冲山信用合作社,父亲担任第一任理事并谦信用社会计。1955年调任国家干部,由宁乡县委组织部分配到中国人民银行宁乡县支行工作,1962年蒙冤回家。
编辑:李顺萍